【神狄乙女】佯狂(李元芳x你)

我这次不虐,真的,就想甜甜地谈个恋爱。

如果不吃乙女向的话,就把“你”自动带入如燕或者你喜欢的cp就好了~

_(:з」∠)_

 

十二个小时的飞行之后,你终于降落在熟悉的城市。为了方便入关,你随手把厚厚一叠资料塞进斜挎包里。虽然离开这座城市多年,你依然熟悉它的每一个角落:艺术馆、步行街、画廊,这是你学生时代流连的地方。

你包里的材料,关于一座中亚主题的展览,这是你回国之后的第一次个人策展。接受采访的时候你自信满满地说,“这是一个美丽、神秘,又不被大众熟知的领域。我想把它从遥远的大漠边疆,带给都市里的每一个观众。”

可是在心里,你想的是一个人。

 

你从没告诉过别人,你能感应前世。

读历史时共情太深,是许多学考古的人共同的毛病。但你的共情过于强烈,强烈到用你所学的科学知识无法解释。还在读书的时候,你跟队里在周原遗址实习,脚下踩到了一块商代的基石。那时你差点当场昏厥,强撑着最后一丝知觉回到宿舍,代价是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后来在洛阳的剧烈头痛,在敦煌一度失去意识,想起来更加后怕。

经手的项目越来越多,你越来越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前世和某些人发生了某些过于深重的纠葛,以至于那样的痛苦在轮回后还对你纠缠不休。所以你后来转去了不需要跑现场的博物馆学,选择了出国读书。你想逃避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回忆。

 

你认识他是在九年前的一次展览上。

那时已经是暮春,雨天却还冷得直抖。工作日,滨江人迹罕至的文教区,很少见的古墓展。收伞的时候、水珠滴答在素描纸上。你在一个汉代石椁的线刻图案面前,调节着相机的焦距,突然看到棺板的空隙里有人头耸动,一个瘦高的背影半蹲着似乎在看什么东西。

“你好,那里不能站人。”你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却看见那个人回过头来扬了扬手上的一叠纸,笑道:我是工作人员,在调灯光。

射灯下,他的侧脸一闪而过,颧骨下投射出一片淡淡的、带着病态的黄翳。眉峰料峭、鼻翼挺拔,下颌线弯出好看的弧度,清亮的眸子里,笑意一闪而过。是一张很好看的脸。

他对你做出个邀请的手势:“这个石椁很结实,内部也有线刻,不妨进来看看。”

没人能拒绝帅哥的邀请,何况你本来也是个古墓爱好者。你胡乱把摄像机和素描本塞进双肩包里,把一手的铅笔灰在衣襟上抹了一把,借着他伸过来的手跳上石阶。

椁室的空间很小,此刻却挤下了两个人、他的工具箱、和你鼓鼓囊囊的双肩包,转身腾挪便有些困难。他伸出一只胳膊、越过你的后脑指向右边:看,那里有一只赤日金乌。

是东汉的图案。金乌是时间轮转的使者。

你突然眩晕。挣扎着想要离开,额头磕在了面前的石板上,他正打算嘲笑你不小心,却看到你径直软了下去——这才开始慌了。

 

作为补偿,他请你吃火锅。

滚烫的虾滑、毛肚下了肚,你这才发现,原来他是你同系的博士生学长。主攻文物保护。他说他的本科和硕士都在西北某一所大学的考古系。讲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眸里忽然带出一丝奇异的光彩。

他说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候是研究生时的一个项目,他们在新疆呆了整整三个月,晴朗的夏夜,就在疏勒河畔生起篝火。那里有鱼,泥沼里有各种各样的生物,身后就是妖鬼一样形状奇异的胡杨林。

你很是吃惊:疏勒河,那都是唐朝时候的地名了,现在不都应该干涸了?

他看了你一眼,就笑笑:还有水,不过已经是无人区了,除了做考古的,没人会去那里。

 

下一周的组会上,你果然见到了他。

他写字的姿势很奇怪,有时会用太多的力气,一笔一划板滞得过分;有时却又轻飘飘地像是握着毛笔,不知所云。

他喜欢穿白衣,在这所充斥着自由散漫气息的大学里,奇装异服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可一袭白袍总还是显得有些独特。

偶尔夏天,他裸露的手臂上便会显示出一道道的疤痕,一看就曾翻出很深的皮肉,触目惊心。你试探问过他,只说,是运动的时候划伤的。

他真的很神秘,但是不妨碍他总是第一个来会场,倒好所有人的茶。

 

那天你在实验室修复一个唐代的人俑,因为赶工期,忙碌到深夜,整个教学楼里的人都走空了。药水的气味很重,即使开了通风橱依然刺得你有些发昏。

心口的窒痛再次毫无征兆地传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是从你十三岁开始到现在,连续做的很长的一个梦。那一年,作为考上重点初中的奖励,父亲带你去西安旅行,那是你第一次踏入陕西历史博物馆,在一个三彩俑面前,你第一次经历了感应时的心口绞痛。

你的梦境里开始有个影影绰绰的形象,你只知道他是唐代人,是一个武将,因为当官,去过很多地方,也受过很重的伤。你从来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永远骑在马上,马蹄声忽近忽远,嗒嗒,嗒嗒,嗒嗒。

梦里忽而漫天黄沙,忽而水乡荡漾,终于落到你而今的城市。你像一个漫无目的的流亡的人,从梦境中跌跌撞撞地走回现实。

 

你醒来的时候在他的怀里。身上披着他的大衣。他一边轻轻摇晃你一边用碎碎念一样的声音说:“醒醒,醒醒,这里太冷了。”

你的头还在剧烈地痛,混沌之中下意识想要挣脱他的胳膊:我不走,这个俑下周就要展出了,我必须做出来。

你听见背后一声叹气。他接过你手里的小刀和刷子,匆匆几笔,原本剥离的断面就被整修得初具成果。“走,我们去吃点东西。”神志不清的你被不由分说地拎上了扶梯。手法之娴熟,力道之精准,好像经常把人扔来扔去一样。

 

白色的小车划开重重雨幕,在一片装潢显得有些古旧的小店面前停下。后座上的小师妹睡眼惺忪,你披好外套走下车来,一把把她拽进了自己的伞下。

“学姐,那后来呢?”还在读本科的小女孩,怀里抱着一块塑料盒装的红宝石蛋糕,睡眼惺忪地追问没听完的故事。

“后来……后来他失踪了。队里和身边人找了好几年,也没找到,就放弃了。”伞边缘的水珠滑落下来,滴到你的肩膀上,你却先检查了一下身后的背包有没有被大雨打湿。

“啊?就是报纸上那个,考古队员在沙漠失踪的案件?”手机里的时钟显示,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几分钟,你拉着小学妹坐到一家pub的窗口,点起了一根烟。

 

你们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那时候你喜欢穿汉服,他就配合你,总是穿唐人的圆领袍,甚至后来还留了长发,只不过还没到可以挽成发髻的长度,就随意地披散着。你笑他错搞成了魏晋的发型。

没有课的时候,你们就这样奇装异服地走在大街上、校园里,或者一起去看展,古代的、现代的、中国的、国外的。

出去旅行的时候是没法穿汉服的,那就换上件简简单单的运动装。西安唐墓里长而深的甬道,张掖日落时随之变换颜色的丹霞,江南被风磨平棱角的石刻,华北高而崇峻的覆盖着灰绿色植被的山脉。

那时的你已经很少再有噩梦和感应,间或一两次,惊醒的时候总是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你差不多重新成为了一个理性而冷峻的考古工作者,每到一个现场总是在拍照或者画图。他则喜欢收集各地的土壤,虽然你嘲笑他,一个人再卖力挖土也突破不了现代土层。

直到后来有一天,你们在扬州的大运河码头。那是初春,柳枝抽芽的季节,一片鹅黄嫩绿的植物直直地往人脸上拍。

你在地图上做完勾描,兴致勃勃地说:“永济渠、通济渠、江南河,这是最后一段,邗沟,我们把京杭大运河集齐了。”

邗沟。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好像一个被勒住脖颈,垂死挣扎的人所露出的绝望眼神。

那天夜里,你惊异地发现他的后背突然出现了七个碗口大的疤痕,那一瞬间你的惊叫也把他吓了一大跳。

“我好像,理解你之前说的,感应,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最近也做了一些奇怪的梦……身上总疼,会突然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伤……”

“可能我们,前世,真的发生过一些什么事情。

 

女孩挖奶油的动作停顿了半秒。

“后来有一天,他说家里出了一些事情,要回去处理一下,就再也没回来……

“他老家在甘肃,可是他从敦煌又坐火车去了新疆,最后的踪迹是在吐鲁番,也就是原来的高昌。

“再往下走,就是无人区,搜救队都不敢深入,一个人根本不可能生存

你从包里并排抽出两本杂志,一本是即将开幕的个展宣传,另一本的发行日期是十年前,首页上登载着“首个大型沉浸式敦煌展即将开幕”,在某一页的角落里登载了一篇不起眼的启事。“青年考古学家在新疆失踪”。

“那时我们说好要一起策展,先做敦煌和河西走廊,再做新疆,或许在很远很远的将来,可以做中亚。”

你要回来,继续做当初约定的事。

 

其实还有后续,你没有对任何人讲,太光怪陆离。

在他消失的很久之后,你偶然在家里陪父母看电视,频道落在央视上。看到那张面孔,你几乎尖叫出声来——

一模一样。

和那个失踪的人,一模一样的。刀削一般的眉眼、永远温和的笑容。

“这……这个人,好面熟啊。”你的声音都在颤抖。

“欸?这不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看的剧吗?”父亲投过一个饶有兴致的眼神,“那时候你还在上小学,每晚回家就闹着看,现在都十几年过去了。”

最喜欢……面熟……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

早年的记忆倏忽成了空白。只是有一个越来越强烈、几乎把你控制住的念头——迫使你去寻找那一线生机。

橱窗落灰的角落,写着“12岁”的日记本,稚嫩笨拙的字体。那年你迟迟等不到续集,一笔一划地为故事补了个结尾。

“邗沟河上一战之后,他被铁手团的人抓获,大人不惜卫队的巨大牺牲把他救起,因为刑讯,他昏迷了大半年才恢复意识。从洛阳出发时,还是盛夏;等到他在京城苏醒,已经是来年的初春……”

“大人去世后,他去了西域,从敦煌出发,高昌、于阗、疏勒河,都是他曾经活动的地方,一直到最遥远的碎叶城,那是最美丽,最神秘的大唐边疆。”

盛夏,初春,邗沟,疏勒河……

你被铺天盖地的情绪击中,却没有像预料之中那样昏过去——那之后,你就再没了感应。

九年。

你记得,在你的故事里,从邗沟结案,到他战死在安西,是整整九年的时间。

他失踪到现在,也是整整九年了。

 

“学姐,时间到了。”

你从漫天铺地的往事中收起回忆,勉强理了理心神。

对方是这次展会的赞助合伙人,事关重大。

选的地址是在一家很江南的点心铺里,有精致的糖粥、桂花糕、酱鸭,也有盛行在街头巷尾的春卷、小馄饨。你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吃着不同食物、讲着不同方言的人群,就好像穿过了从唐朝到现在的那么久的距离。

你好像早就有了预感,会看到那样一张脸,出现在你的面前。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颧骨下投射出一片淡淡的、带着病态的黄翳。眉峰料峭、鼻翼挺拔,下颌线弯出好看的弧度,清亮的眸子里,笑意一闪而过。

(完)

评论 ( 21 )
热度 ( 149 )
  1. 共1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张二坑 | Powered by LOFTER